卿卿难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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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九思垂眸看她，指尖轻轻拨开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，餍足的目光细细描摹她泛红的眼尾和微肿的唇。</p>

然而，当他的视线落在她腕间那串乌木佛珠上时，眸色骤然一沉。</p>

——那是暮玄青的东西。</p>

——此刻却缠在她的手腕上，衬着雪白的肌肤，刺眼至极。</p>

他伸手，指尖刚碰到佛珠，叶思芷却突然蜷起手指，护住了腕间的珠子。</p>

“别动。”</p>

她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软糯，却透着一丝固执。</p>

黎九思眼底暗潮翻涌，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骨，力道渐渐加重：</p>

“阿芷……”</p>

“戴着别的男人的东西，是在挑衅我？”</p>

叶思芷抬眸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，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：</p>

“吃醋了？”</p>

她故意晃了晃手腕，佛珠碰撞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</p>

黎九思眸色一暗，猛地扣住她的后颈，狠狠吻了上去——</p>

“我会让你亲自摘下来。”</p>

“然后求着我，给你戴上新的。”</p>

夜色如墨，灯光摇曳。</p>

黎九思魇足地拥着叶思芷，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。</p>

怀中人呼吸匀长，已然熟睡。</p>

他垂眸凝视她恬静的睡颜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那串乌木佛珠。</p>

佛珠触手温凉，每一颗都镌刻着细密的往生咒。</p>

叶思芷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，佛珠相撞，发出极轻的声响。</p>

彼时佛珠沾满泥污，却隐隐泛着檀香。</p>

他鬼使神差地将其揣入怀中，或许是为超度亡魂，又或许......</p>

只是不忍见她腕间空落。</p>

如今这串珠子已被摩挲得莹润生光，倒像是将他们纠缠的业障也一并润泽了。</p>

窗外更漏声残。</p>

黎九思将人往怀里带了带，佛珠硌在两人相贴的肌肤间。</p>

叶思芷在梦中蹙眉，他立即松了力道，转而用指尖轻轻描摹她腕上被佛珠压出的红痕。</p>

月光透过纱帐，将佛珠映得如同十八颗墨玉，静静圈住她纤细的腕骨，也圈住了他们这段孽缘里，最后一点慈悲。</p>

黎九思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，权势滔天，矜贵倨傲，偏偏执拗地爱着叶思芷。</p>

他爱她爱得偏执，爱得疯魔，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才肯罢休。</p>

可叶思芷不敢回应。</p>

她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，乌木温润，檀香幽微，像是某种无言的枷锁。</p>

——她不是真正的叶思芷。</p>

真正的叶思芷早已死在那个雨夜，而她，是借尸还魂的黄芷晴。</p>

她不知道黎九思爱的究竟是这副皮囊，还是那个已经消散的灵魂。</p>

如果有一天，他发现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孤魂，他还会这样爱她吗？</p>

她不敢想，也不愿想。</p>

黎九思的手指抚过她的发丝，低沉嗓音里带着餍足的慵懒。</p>

“思芷，你在想什么？”</p>

她垂眸，佛珠在腕间轻转，像是一场无解的轮回。</p>
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</p>

她轻声回答，将所有的秘密咽进喉咙。</p>

窗外夜色沉沉，佛珠冰凉，而他的怀抱滚烫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