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螳螂捕蝉，谁是黄雀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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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文良脸上那点虚假的笑容，终于一点点敛去。</p>

他死死盯着杯中浑浊晃动的酒液。</p>

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里，第一次浮现出深不见底的凝重。</p>

“父亲……”</p>

他喃喃自语，像是在问苏清扬，又像是在问自己。</p>

“他老人家，到底想做什么？”</p>

苏清扬的指尖，在冰冷的石桌上轻轻敲击着。</p>

叩。</p>

叩。</p>

叩。</p>

一下，又一下，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</p>

“所以，这就是问题所在。”</p>

“祖父将这两个人推出来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”</p>

她抬起眼，目光在苏文良和苏晚星脸上一一扫过。</p>

“是想为即将归家的子衿，提前培养好两个最得力的左膀右臂？”</p>

“让他们斗，让他们争，让他们在血与火中磨砺成最锋利的刀，然后忠心耿耿地辅佐苏家未来的继承人？”</p>

这个猜测，听起来无比合情合理。</p>

也最像是苏临渊会做出的布局。</p>

可苏文良却摇了摇头。</p>

他仰起头，又凶狠地灌下一杯酒。</p>

这一次，他的声音里，带上了一丝彻骨的寒意。</p>

“大姐，你把父亲想得太仁慈了。”</p>

“什么左膀右臂？”</p>

“你见过哪家的主人，会让自己的两条狗，在真正的主人回来之前，就磨好獠牙，甚至尝过血腥？”</p>

他的比喻粗俗不堪，却又一针见血。</p>

苏清扬的脸色，瞬间变得惨白。</p>

一直沉默的苏晚星，忽然开了口。</p>

他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散的调子。</p>

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，狠狠刺破了这层最后的温情脉脉。</p>

“又或者，祖父的目的，根本就不是培养。”</p>

父女二人的目光，同时转向他。</p>

苏晚星倚着桌沿，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无尽的黑暗吞噬。</p>

语气幽幽。</p>

“而是想让这几只被放进笼子里的狼，在苏子衿回来之前，先杀个你死我活。”</p>

“活下来的那个，最凶，最狠，也最懂得摇尾乞怜。”</p>

“至于死了的……”</p>

他耸了耸肩，脸上露出一个无所谓的，近乎残忍的笑。</p>

“不过是些没用的废物罢了，死了，也就死了。”</p>

死寂。</p>

苏文良院中的空气，仿佛比苏家任何一个角落都要冰冷。</p>

苏清扬放在桌上的手，不知不觉地死死攥紧，指节发白。</p>

苏文良握着酒杯，许久，许久，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哑的，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悲凉的笑。</p>

“说得好。”</p>

他看着自己的儿子，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。</p>

“这，才是我苏家的子孙该有的样子。”</p>

他站起身，将壶里剩下的酒全部倒进杯中。</p>

酒液满溢，顺着他的手腕流下。</p>

“所以，大姐。”</p>

他看向苏清扬，眼中再无半分玩笑，只剩下看透一切的冷漠。</p>

“别再打晚星的主意了。”</p>

“这趟浑水，我们不趟。”</p>

“就让他们斗去吧。”</p>

“斗得越狠越好，死得越多越妙。”</p>

他举起酒杯，对着沉沉的夜色，遥遥一敬。</p>

然后一饮而尽，转身离去。</p>